布達佩斯的東方Budapest
2006.04.28

在一個深冬殘雪的日子,我抵達匈牙利的首都布達佩斯,在其多瑙河畔的溫泉老旅館,租下了為期一個月的客房。這家旅館曾被作家亨利‧米勒(Henry Miller)喻為,「洗滌身體和靈魂的地方」。當時的我,在倫敦念了五年的占星學,正強烈地需要一個地方去尋覓心靈的根源。

還好當時東歐熱還未從布拉格延燒到布達佩斯,再加上深冬的冷清,一個月的旅館費用在大打折扣後還挺公道。我在旅館中深居簡出,多半做心靈的功課,除了窗外濃霧下的多瑙河和CD中播放的各式匈牙利音樂外,我的布達佩斯旅程,完全關注於內心之旅。人常常會忽略外在的生活,因此在一個月心靈旅行假期結束後,我決定延期兩個禮拜返英,讓自己在布達佩斯進行城市漫遊。

有一日,我來到市中心傑波德旅館附設的精緻優雅的甜點咖啡屋,這裡有十九世紀法國上流社會指名購買的蛋糕。坐在三層樓高的開放大廳中,頂上是燦爛繽紛的水晶吊燈,在白日下午,猶自伴隨著溫和的冬日陽光,一起輝照著身旁厚重深垂的綠絨布幔─我心裡想著,這一切是多麼布爾喬亞啊!但眼前的佛洛斯馬提廣場正有匈牙利共黨的集會,一些年老的匈共大聲疾呼經濟開放會對人民造成傷害。

我在咖啡館內,看到當時一份在布達佩斯剛開辦的美國報紙。我認識其中一個住在舊金山的日裔美人,在《舊金山記事報》工作八年後,竟然選擇在布達佩斯辦英語報,多麼奇怪的種族、血統和身分的交錯!他曾告訴我,在布達佩斯,他更感覺東方的存在。我看看當天報上的頭條,匈牙利的官方考古協會發表了他們研究十多年的成果,宣稱匈牙利人的祖先源自於今日新疆北方天山一帶。

匈牙利一直有著「歐洲裡的小亞洲」的稱謂。也許因為匈牙利文的語系和印歐語言那麼不同,他們的姓名也如東方一樣先姓後名。當地一個黎巴嫩移民也告訴我,大部分的歐洲人都覺得匈牙利人的思考,是東方式的,再加上匈牙利人特有的蒙古式的高顴骨及較寬的面骨,在在十分亞洲。

我有個在布達佩斯的李斯特音樂學院畢業的女性朋友麗拉,當時正從倫敦返鄉探親;她說,匈牙利最東方的是─音樂。從高大宜(Zoltan Kodaly)及巴托克(Bela Bartok)這兩位著名的匈牙利民族音樂家所收集來的民間音樂中,就有許多音樂的元素非常阿拉伯,即中國人所稱的胡樂。

麗拉帶我去一家專賣匈牙利新音樂的小店,那裡有在國際音樂界中頗受好評的「維多斯基」(Laszlo Vidovszky)和「群體180」(Group 180)等的音樂。而這股從一九七○年代末期開始興湧的匈牙利新音樂風,其中最主要的特色就是,回歸東方音樂的風潮。

我如此懷念在布達佩斯的那段時光,當那個城市正狂熱地宣告,找到他們種族及文化的根源時,我竟然也巧合地在那個時空中,追尋著心靈的根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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